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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生相长(连载3-四川陈奎)

2024-07-23

(接师生相长连载2)

当年十一月底,大女儿被招收到县缝纫厂工作;缝纫厂没有集体宿舍,幸好她们提前在城里租了一套住房,才没让他们手忙脚乱。县缝纫厂在北门,离东大街不太远,走路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,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饭;大女儿对这个工作十分满意。五年前大女儿就向母亲建议,家里应该买一台缝纫机,一家人的衣服自已可以裁剪缝纫;无赖缝纫机是紧俏产品,需要二十张工业票才能买到,这个想法自然就落空了。现在,她被招收到县缝纫厂工作,曾经的愿望已经实现了。

两个子女有了正式工作,馬老师的心情十分舒畅。现在,只有小女儿还在读书,明年夏天高中就毕业了。倘若能够考上中专或大学,就支持她继续深造,假若她不能继续升学,难道又要下乡吗?如果继续执行国家上山下乡的政策,还是到我教书的这个生产队落户,跟自已住一起。这几年来,有不少关于女知青的一些绯闻,她不希望那些绯闻在自已的女儿身上出现。

大女儿到缝纫厂上班的第二年,是国家最不平静的一年。那一年,三位国家主要领导人周恩来、朱德、毛泽东相继逝世,人们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,迎来了粉碎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的伟大胜利。至此,人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,国家的各项政策在拨乱反正过程中发生了重大变革。

第二年春天,大快人心的消息传来,国家不再执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政策,要求各地政府尽快安置下乡知青回城,没有单位招工,知青可以先把户口办进城等待就业。得到这个消息她非常高兴,小女儿不再下乡了,消除了自已心里上的担心和担忧。两个女儿住在城里,相互之间有了照应,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呆在乡下,干好最后几年的教书育人工作。

小女儿高中毕业,虽然不再执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政策,但就业矛盾十分突出,县城的生产单位比较少,招工数量有限,只得呆在家等待就业。二个月后一些单位开始招工,都是一些比较繁重的体力活,小女儿的身体单薄,根本吃不了那个苦。没隔多久,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,接近退休年龄、身体较差的教师可以提前办理病退手续,顶替一名自已的子女从事教育工作。得到这个消息她异常高兴,立即到单位咨询落实,确有此事便回到家中,征求小女儿的意见:“愿意不愿意从事教育工作。”小女儿本来就对教书职业感兴趣,一口答应愿意;而后,通过医院出具的证明,她顺利地办理了病退手续,小女儿如愿以偿地顶替了她的工作岗位,开始从事教书育人工作。小女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短期培训,分配到她所在公社的另一所乡村小学教书。

现在,三个儿女有了自已的工作,她也离开了教书育人的工作岗位,由原先的忙人变成了一个闲人。

离开教师工作岗位,九村小学的住房就得腾出来,交给新来的老师居住。幸好她们提前在城里租了一套地调整,狠心丢弃了一些家具,屋内显得整洁起来。开始在城里生活,先是感到新鲜,而后感到烦躁。以前那种紧张而有秩序的工作和生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,现在她无所事事,觉得时间过得很慢;每天除了做做家务事,就是给自已和大女儿煮饭;午休后去城里的街道上走走,五点回到家里,准备三个人的晚饭。过了两个星期,城里的街道大都走完了,没有更加新奇的地方可去,心里就开始烦躁起来。恰好这个时候,小女儿有事求她;小女儿经过一个多月的教学基础培训,初步掌握了教学方法,具体怎么做还比较陌生,只好向她请教;她执教了三十多年,积累了丰富的小学教学经验,决定将自已实践得来的教学经验传给女儿。一有时间,就在家里帮助女儿备课,写生字卡片等,时间过得比先前快,心里也比以前充实了。

刚刚调整好自已的心态,儿子回家告诉她一个更好的消息:“妈!从下个星期一开始,我一日三顿都在家里吃饭。”

她惊奇地看着儿子问道:“你不去哪里上班了?“

“局里见我的字写得好,写出来的文章层次分明, 语言又朴实,调我到局办公室上班。”

“儿子!你真了不起,你为我们家增光了,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庆祝、庆祝!你要好好地把握这个机会,让你的前途更加光明、灿烂。我目前的首要任务,就是做好你们的后勤,保障你们的一日三餐,你们几个只管去上班,朝着自已的理想前进。”

儿子调到局办公室工作不久,国家就恢复了高考。儿子最先得到这个消息,他的心情十分高兴,决定去搏一搏。他通过各种的关系,找到一些高考复习资料,又把曾经学过的初高中课本拿出来复习,除了上班,全身心放在复习上。这个时期,全国掀起了文化学习的高潮,大女儿与自已的同事和好友一道,参加了刊授、函授学习,成立了自学小组;一到星期天与节假日,家里看不到她的人影,晚上经常性地参加自学小组学习。儿女们忙的忙工作,忙的忙学习,一起吃饭常讨论学习上的事,看见儿女们把空闲时间用在学习上,她的心里非常高兴,决心做好她们的后勤,让她们在忙工作、忙学习的同时身体不受任何影响。

儿子第一年参加高考,因数学和历史成绩太差而落选;第二年又去参加高考,仍然是数学和历史拖了后腿,差二十一分才上录取线。两次高考失败,对儿子的打击很大,情绪十分低落;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,鼓励他说道:“两次失败算啥,只要你继续努力,相信你会考上的;再考两次、三次我都支持你,相信你会成功的。”

“妈,你想得太简单了,这两年没有考上,今后就没有希望了。这两年参加高考的人都是老三届的学生,大家丢了书本好多年,在同一条起跑线上;从明年开始,一部分应届毕业生也要参加高考,我再去参加高考,能考得过他们吗?”

儿子说的情况实在,的确是这个道理。她想了想说道:“考不上大学也没有关系,你现在有工作单位,又在局办公室上班,好多人都羡慕你,你把自已的工作干好就行了。”

“国家正在进行改革开放,重知识、重文化、重科学技术成为一种常态。没有文化和文凭今后很难在单位立脚。我是一个高中生,假若没有更高的文化知识和文凭,在局机关很难长期呆下去。”

儿子说的是实情。从社会的发展角度来看,将会越来越来重视知识了。儿子要想在局机关长期呆下去,必须要有更高的文凭,怎么办呢?突然想起大女儿自学的事,立即向儿子说道:“你妹妹她们把自学搞得热火朝天的,你也可以参加她们组织的自学。”

“妈!她们是刊授大学,国家不承认学历,学习上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,我会留意这个事的。”

改革开放初期,政府开始注重城市建设。她们住的东大街,是第一个城市建设改造项目。原来的街道拓宽,改造老旧的居民住宅;她们租住的房屋属于街道拓宽的范围,必须拆迁;政府承诺给她们修建更好的居民住宅小区;新小区规划在南河大桥旁边,先安置她们到人民公园旁边的临时住房过渡,小区建好了再搬进新小区居住。她们舍不得离开这里,这里生活方便,邻居又熟,但是,为了城市的发展,她们只得服从政府的决定,搬到临时住房里居住。临时住房的条件实在太差,她们克服了生活上的种种困难,两年后搬进了新建的南河居民小区。小区修建了十栋砖混结构的多层居民住房,每栋楼六层高,主要安置城市改造建设中的搬迁户。她们家分到了一套两室带一个小客厅和厨房的住房,两户人家共用一个公共卫生间,住房条件比原来的租房和临时过渡房好多了。全家人跟以前一样,母女三人住一间,儿子一个人住一间;这个时候,儿子交了一个女朋友,他们计划明年下半年结婚。儿子提前在单位申请了一间婚房,婚房没有配套设施,只供新婚夫妇居住。

一天下午,儿子突然提前半个小时回家,高兴地向她说道:“妈,我有机会拿到文凭了!国家为了提高在职人员的文化水平,开办了广播电视大学,广播电视大学国家承认其学历;四川也开办了广播电视大学,我已经报名参加报考四川广播电视大学文化考试复习斑,复习结束参加统一考试,我把自已想去广播电视大学学习的事告诉了局领导,局长立即表态说道:“你若考上了,局里同意你带薪脱产学习,毕业后回单位工作。”

“太好了!你们局长太开明了!局里支持你去深造,你就要努力地考上哦;需要我做什么,你就尽管提出来,我全力支持。”

“搞好后勤就是了。”

“这个事情好办,后天我去赶个乡镇,买几只鸡和蛋回来,再去黑市上了解猪肉的价格,不太高的话买几斤回来;每个月一个人供应一斤半猪肉有点太少。”

半年后儿子考上了四川广播电视大学文科班,学制两年,毕业后取得大专文凭,原打算结婚第二年要孩子的计划也就推迟了。

儿子读小学就怕数学,语文学习感到比较轻松;电大学习他刻苦用功,期末考试各科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;二年后,他顺利地拿到了大学专科文凭。

改革开放的号角在全国吹响,各项各业纷纷行动起来,抓生产、促效益成为这个时期的主要指南。彭增明和向东升所在的两个企业,开始执行改革开放的政策。形势迫使企业进行各项改革。向东升来到地区汽车队之后,到基层摸了两个星期的基本情况,对车辆的技术性能、维修情况,修理工、驾驶员的基本素质有了大至了解;他在办公会议上对自已了解到的情况作了简单地汇报,提出必须严格执行车辆定期保养计划,改变驾驶员只顾完成任务,不爱惜车辆的具体措施。在全队职工大会上,书记正式把他介绍给全体职工,宣布了上级组织部门对他的任命:任命他为地区车队副队长。在职工大会上,他提出了目前车队存在的一些问题,制定了具体的整改措施。此后,在汽车管理方面他做了许多的工作,车辆技术性能得到提高,材料成本下降,单车效益迅速增加。

彭明所在的木器厂,正在逐步实行取消大锅饭。许多工人不理解、不支持,内部矛盾比较突出,职工思想比较混乱。他既要管理生产,还要做职工的思想工作,许多时候下了班还不能回家,在厂里解决职工分配上的矛盾。大锅饭期间生产比较好管理,职工也服从安排;实行按劳分配之后,矛盾就出现了。此时,市场经济对木器厂的冲击很大,不少人把自已做的家具运到城里来卖,样式新颖价格低廉;厂的职工始终认为自已是国营企业的正式职工,国家应该保证我们有饭吃。

面对厂里的现实情况,彭增明的心情十分烦躁,决定到向东升那里看看,了解汽车运输部门目前的状况。向东升在部队当了十几年干部,思想敏捷政策吃得准,对现阶段的形势他应该有自已的看法。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,决定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去车队找他。

向东升看见彭增明走自已的办公室,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,十分高兴地说道:“你真是稀客呢!是怎么找到我的办公室的?”说话的同时站起来,拿起身桌子上的杯子给他泡茶

“鼻子底下就是路嘞!一到你所管辖的区域,一提你的名字,工人们都给我当向导,说你在什么地方、哪个办公室办公?路又怎么走。看来,你的群众基础不错!茶就不要泡了,给家里打个招呼,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,我们俩个在一起好好地摆谈、摆谈。”

“好的!按你说的办!”向东升放下茶杯,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,给大门口的传达室打了一个电话说道:“刘师傅,我爱人下班路过你哪里,转告她我今天晚上不在家里吃饭,跟一个姓彭的朋友出去了。”

放下电话,向东升同彭增明一起往外走,一边走一边向彭增明说道:“到了我这里,就得听我的安排;附近有一家私人饭店,才开张不久,烧的鸡、做的菜非常好吃;今天我带你去品尝、品尝,吃后你肯定会有感想。”

穿过一条小街,又左拐了一条小巷,他们走进一家只有两个门面的小饭店,两人在一张小方桌前面对面地坐下;向东升只点了三个菜,一个烧鸡,一个鸡杂,一个凉拌耳叶,还有一瓶丰谷酒。向东升点酒的时候,彭增明急忙说道:“向大哥,酒我最多喝一两多,打点散酒算了。”

“当了几年造反派头头,又是厂里的领导,酒都没有学会,你是怎么搞的?我在部队上很少喝酒,回到地方才五六年,就把我的酒瘾搞大了。我们两个人只喝一瓶,喝完才能走。”其实,向东升只有三四两酒的酒量,说这句话的目的,想在彭增明面前吹须自已的酒量。

彭增明摆摆手说道:“酒!我真的没有学会,这瓶酒全靠你了。”

凉菜和酒上桌,他们先干了第一杯酒;第一杯酒喝下肚,吃了两口菜以后,彭增明看着向东升说道:“大哥!你对现在的形势怎么看?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,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个事。”

向东升看着他回答道:“目前的这个形势很好!刚到地区车队的时候,每年要发许多票证,现在取消了不少,只有粮食还在管控;猪肉一个人一个月二斤半,不少家庭都吃不完,改革开放才几年,物资就这么丰富了。”

“物资的确是丰富了,现在有一个口号是:单位、集体、个人一起上;这个口号对一些单位的冲击很大。比如我们单位,近几年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,田地里的农活不够做,空闲时间增多,有木工手艺的农民利用空闲时间打造家具,木材质量、样式比我们厂生产的家具还好,价格还比我们厂的便宜,你说,需要的人愿意买哪个?”

“哦!你说的是这个问题?以前是计划经济,不管是国营企业还是集体企业,实行的是计划经济,一年下达一次的经济指标任务,只要完成了下达的生产任务,职工可以领到足额的工资。现在就不行了,不但有生产任务,还要进行经济指标考核。刚到车队的那几年,只要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各项生产任务,我就高枕无忧了;现在不行,完成了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,还要看你的经济效益如何?我现在看重的是成本消耗,汽车有三大成本,燃料是最重要的一项成本,这两年首先抓了油料奖,这个政策一出台,驾驶员十分高兴,效果非常显著,成本一下子下降了不少;再一个就是安全,一出交通事故,不管是车辆受损还是其它财物、人员受损,赔偿出去的都是现金;这几年我们着重抓了这两项,不但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各项生产指标,经济效益还十分显著,前几个月每月给职工发五元钱奖金,职工高兴得不得了,工劳动积极性大增,就连我们主管部门交通局的干部也开始羡慕我们了。”向东升说这席话的时候,眼里流露出骄傲的神情。

彭增明听完向东升说的这段话,心里很不乐意,他忧心匆匆地说道:“向大哥,你们尝到了改革开放的甜头,我们单位呢,整得我焦头烂额;我分管生产,前些年实行计划经济,只要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各项指标任务,不管生产出来的木器卖不卖得出去,就有工资拿。现在不行了,既要完成生产任务指标,还要把生产出来的木器卖出去;目前,私人木器大量进入市场,与我们争夺消费者,她们的成本比我们的成本低,价格也比我们实惠的,我们的销售受到很大的冲击,上级只给我们拨百分之八十的工资,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看我们的销售业绩,上两个月职工的工资都没有领全,工人的情绪很大,对我的意见更大,说我没有向上级如实地反映我们厂的具体情况,害得他们少拿了工资,我真是有苦难言啊!这个形势在继续发展下去,以前说的:进了单位就旱涝保收,是铁饭碗的说法,很快就会过时的。这几天一想到单位的生产,我心情就十分烦躁;今天我来找你,就是想跟你摆谈、摆谈你对目前的形势是怎么看的?“

向东升想了一下继续说道:“近几年的经济发展确实令人想不到,乡镇、村办企业,一些胆子大的个人也在办企业,对原有的企业冲击十分巨大;汽车运输,个体也在开始进入;不过,它对汽车运输企业的冲击还不算大;因为购买汽车需要指标,私人根本弄不到购车指标的,一次性投入的资金那么大,个体只能买旧车搞运输。如果今后的购车政策放宽了,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。不过,我们已经作了充分地应对措施。“

“农村改革把农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,城市经济体制改革的步伐在迅速加快,听说108厂开始引进外资,乡镇企业地发展速度很快,我们镇兴办了水泥厂,听说效益还不错。小平同志有一句话:“摸着石头过河,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。”最近,我老在硺磨他讲的这句话:“难道真的要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吗?”彭增明说道。

“现在申办个体营业执照增多,城里的小饭店不少,就像我们现在吃饭的这个饭馆,他们的收入不会比我们差吧!前面有一个饼子摊,只有六、七个平方米,房租一个月六十元,一天要卖四五百个饼子,我大略算了一下,除去成本,他一个月的收入是我工资的三倍,我在想,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,我们这些在单位上班的人,确实不如个体户了。”向东升说道

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喝酒,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;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顾客了,服务员已经打扫完店内的清洁卫生,坐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观看街景。向东升看了一下手上的表说道:“快九点了,你回去晚了,老婆不会找麻烦吧!”

“我是临时决定来你这里,的确没给老婆打招呼。哦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馬老师搬到了南河居民小区,她的儿子不错,上了两年电大,回到粮食局当了办公室副主任,你有几年没有见到她们了?”

一提起馬老师,向东升就有些惭愧;回到地方这几年,中途去看望了马老师一次,那时她还住在东大街的木房里;东大街开始城市改造,她们住进了临时住房,现在又搬进了新的居民小区,这些情况他都不知道。刚回来的那几年工作比较轻松,改革开放之后工作越来越忙,还要考虑几个子女的上学、升学等问题,几次想去看望馬老师,工作一忙,家务事突发就搁下了。彭增明提起馬老师,他的心里十分内疚,欠意地说道:“这几年工作太忙,几次想去看望她都没有去成,这个星期天你有空吗?我们一起去看看她,你知道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。”

“那好!我们就说定,星期天上午九点你赶到我家,我们一起买点东西去看看她。”

“九点准时赶到,礼物你就不要准备了,我来准备。”

“目前你过得比我好,可以由你准备!”

星期天上午十点左右,向东升提着礼物和彭增明来到南河居民小区五幢二单元。他们刚要上楼,迎面碰上了出去买菜的馬老师。馬老师见到他们十分高兴,立即转身回到家,把他们引进了屋内,他们两个认真地看了看房间的布局,称赞地说道:“这套房子真的不错。”

向东升惭愧地向馬老师解释道:“馬老师,学生有点对不起你,这些年忙于工作和照顾孩子,你搬了两次家我都不知情,搬家这么大的事我都没有帮上忙,心里十分惭愧!”

馬老师笑着说道:“你们都是单位的领导,单位上的事情很多,我的几个子女都已长大成人,搬家这点小事我们自已就做了,那能给你们增添麻烦;你们只管干好自已的工作,工作好了,家庭就会和睦,我就非常高兴。”

“馬老师,你写一手好字,退了休,也该发挥、发挥余热。”

“前几年照顾儿女,特别是小女儿顶了我的班之后,在教学上遇到了一些困难,我就辅导了她一年多。搬到这里不久,办事处要在小区建立居民委员会,管理从各个地方搬来的住户,她们知道我是一个老师,又写得一手好字,就请我去居委会干点事,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。现在,我是居委会的文书,写标语、登记或统计个什么,都是我的工作;现在。我的退休生活比以前过得充实。改革开放了这么多年,你们的单位现在怎么样?”

向东升回答道:“我所在的单位还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,彭增明老弟的单位受到的冲击比较大,他有一些新的想法;增明,你把单位的情况和你自已的想法告诉馬老师,听听老师的意见!”

彭增明想了一下说道:“最近一段时间我非常苦恼,上个星期找向大哥摆谈了心中的苦闷,经过几天的认真考虑,决定不在木器厂消磨时光了,准备出去自已干。”

听了彭增明的决定,她感到震惊和意外。那么好的一个单位,不少人想去都去不了,怎么不想在单位上班了呢?是不是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,才让他下决心离开单位,自已出去干?她想了想问道:“为什么不愿意在单位干了?遇到了什么困难?讲给我们听听,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。”

“馬老师,不是我遇到了什么困难,而是现在的政策变了;前些年到时间就可以领到工资,上两三个月,我们的工资打了折扣,只领百分之九十多一点,原因是厂里的经济效益太差,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出去,没有钱给职工发全工资,这几个月厂里给职工发工资的钱,是主管局担保向银行借的。”

“产品卖不出去的主要原因在哪?”

“农村实行了联产责任制之后,原来受到生产队管束的匠人,现在可以自由安排自已的时间了;农忙一过,他们就自已打造家具,拿到城里来卖;他们做的家具质量好,价格比我们厂的家具便宜,所以,我们厂生产出来的木器销售十分困难。还有,哪些卖饼子、开理发店人的收入,比在单位上班人的收入高得多,趁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觉醒,就决定提前迈出这一步。”

彭增明说的都是实情。前两天居委会的几个委员还议论过此事。现在是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,教大学的不如打饼子的。她想了一下说道:“你说的这些情况都是目前社会的真实情况,你们都是单位上的领导干部,见的市面多,政策理解深透,在做这个决定之前,一定要把退路想好,万一失败了怎么办?”

“老师,你的话我记住了。”

看望馬老师之后,彭增明尊重向东升的建议,离开木器厂以后,自已要做的第一件事找好。经过半个多月的考察,收购废品就是自已要干第一个工作。县上只有一个废品收购公司,收购个人和单位送来的废品;许多单位对废品不够重视,废物丢在一个角落里很少有人过问;比如向东升领导的车队,废品丢在角落里像一座小山似的,向东升曾多次安排修理车间的工人把废品处理了,腾出空地堆放旧轮胎,下面的人总是推三纳四:说什么有了空闲的车找不到空闲的人,有了空闲的人又找不到空闲的车。至今,哪堆废品还堆在哪里。他去省运输公司汽车队了解情况,跟地区车队的情况差不多,一大堆废品堆在哪里没有处理。一些生产厂家和加工企业,废弃的金属也不少。基本情况掌握得差不多了,决定离开企业之后就从收购废品开始。他立即向单位和主管部门递交了辞程,单位的一把手和主管部门的领导立刻找他谈话,希望他认真考虑,不要忙目地作出这个决定。他感谢领导地执意挽留,最终离开了木器厂,干起了收购废品的工作。他请了两个人,租了一辆汽车,先收购了两家汽车运输部门的废品,然后买给废品收购公司,赚取中间的差额;仅收购这两家汽车队的废品。除去中间差额与所有开销,一个星期赚了五十多元钱,比他在木器厂上班一个月的工资高了十二元,尝到了个体经营的甜头,增加了他的信心。至此,他早出晚归地奔跑在县城各个企业之间,凡是有废品的企业都去联系,这期间他学会了怎样识别不同类型的废金属;废品公司收购的废金属价格与他收购废金属之间价格差异较大,许多企业把废弃的金属丢在一边不去管理,他去收购的时候,对方感谢他帮助企业腾出了一块场地。第一年下来,他认真地算了一下,自已赚了一大笔钱,除去所有开销落了六千二百三十元,是他在单位上班工资的六七倍。尝到干个体户的甜头,决心继续干下去,赚更多的钱改变自已的居住条件。

自已都没有想到,一年之后,竞然在收购废品的过程中,他挖到了第一桶金,为他今后的致富道路奠定了经济基础-------。

春节期间,彭增明与向东升一起去看望馬老师。这一次,他们给馬老师买的礼品最多。馬老师看见他们带来的礼品,笑着说道:“看来,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发了大财。”

向东升赞美地说道:“当然是他哦!看看他的这身打扮,就知道他是一个有钱人。”

馬老师定晴一看,现在的彭增明的确跟过去不一样,一身西装革履,手上带着一块罗马表,脚上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。

她盯着彭增明满面春风的面孔说道:“看来,你真是发了财。”

彭增明笑着回答道:“从目前来看,确实比在单位强多了。”而后,他把自已从单位出来之后,干收购废品的事向馬老师作了汇报。最后说道:“收购废品是我目前的工作,等我有了一定的资金基础,就去干其它项目。现在,我一边收购废品,一边寻找有发展前途的好项目。”

“从目前的政策来看,国家对个体户的政策放开了,搬到我们小区的居民,年青人大都不愿意去单位上班,都想干个体;春节前,十几个青年来我这里开证明,准备春节过后就去工商所办个体工商营业执照。看来,你走的这条路走对了,老师向你表示祝贺!今天中午,你们两个就在我这里吃饭,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炒几个菜,腌腊制品是现存的。”

彭增明急忙说道:“馬老师,我和大哥早就商量好了,今天中午请你到县委招待吃饭,哪里的菜很不错。”

“春节期间你们来看我,应该我办招待,我在家里弄几个菜,虽然没有大餐厅的味道好,但氛围不同。几个儿女不在家,就我们三个人。春节前儿子拿了一瓶绵竹大曲酒回来,今天,你们俩个就把它干掉。”

向东升见馬老师这么热情,就向彭增明说道:“馬老师这么热情,就听她的安排吧!我们一起动手准备午餐。”

菜端上了桌子,向东升打开绵竹大曲,先给馬老师的酒杯倒了少半杯酒,然后给自已和彭增明各满了一满杯,馬老师端起酒杯说道:“辞旧迎新,祝愿你们两个学生在新的一年里,心想事成,家庭和睦、幸福。”

两个人端着酒杯齐声说道:“谢谢老师的吉言!在新的一年里,我们都平安、幸福,心想事成;祝愿老师在新的一年里,身体健康,事事平安。”

三个酒杯碰在一起。而后迅速分开,馬老师抿了一小口酒,两个学生各自喝了一半------。

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,一瓶绵竹大曲喝完,向东升和彭增明还没有尽兴,彭增明想再买一瓶白酒回来,馬老师立刻制止道:“在人情交往方面,酒确实是个好东西,人们离不开它;但是,它一亘进入我们的身体,就得由它了。你们两个是我最喜爱的学生,你们的发展前途都不错,但是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酒这个东西虽然好,一定要适可而止,如果喝过了头,对身体的伤害很大;事业要要,钱也要挣,身体比事业和钱更重要。”

向东升接过馬老师的话题说道:“馬老师,你的这席话说得非常实在;两年前我到外地给车队弄客车,连续去了三个生产厂家,每天陪着对方的领导、经办人喝酒,酒喝赢了,客车也买到了,但是,自已的身体却弄垮了,肠胃子出了问题,住了半个月医院才有所好转。增明,听老师的话,今天就到此为止蚆!今后,你喝在酒的问题上,一定要注意自已的身体哦”

“你们的话我都记住了,今后应酬中,一定控制好自已的酒量,实在不行,就带一个陪酒客。”

馬老师听了他的话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过完春节,彭增明又开始东奔西跑了。他不但在本县城跑业务,还去了周边的几个县城。半年后的一天上午,一个业务员传给他一个重要信息:‘南阳县改革开放初期,兴办了一个钢改厂,开始效益不错,十分红火,几年后来逐渐衰落,前年关了厂门。一个月前听说钢改厂所处的位置要搞城市建设,上面给了钢改厂两个选择:一是彻底关闭,二是搬迁,厂内的废旧物质必须尽快处理;听说厂里的废钢、废铁不少。废品收购公司和一些私人听到这个消息,纷纷去打听情况,准备收购该厂的废钢、废铁。厂方负责人告诉他们说:“零星收购我们不谈,必须一次性处理厂里的废品,价格可以商谈,你们觉得合适就来做,不合适就算了;赔了不管,赚了是你们自已的。”

彭增明问道:“他们要价多少?”

“十万!”

“十万!天方夜谭!要卖多少废钢、废铁才能达到这个数。可以先去打探一下,了解他们要价十万元的理由,”

第二天上午,彭增明同业务员来到南洋县钢改厂。一个自称是副厂长的人接待了他们,对方说道:“厂内废品要价十万元,是厂办公会议决定的,两个炉子有不少的钢铁渣,切割下来的边角废料不低于二十吨。”

“听说有几家废品公司跟你们面谈过,对方给你们的报价是多少?”

“只有两家废品公司跟我们接触过,一家是本县的,还有一家是邻县的,对方给我们的报价,不能透露给你们。”

“我们能否去厂里看看,了解厂里的废品之后,才能继续谈下去。”彭增明说道。

“马上安排人陪你们进厂,看完了,假若你们有诚意,我们就继续细谈,如果没有,就到此结束。”厂长说出自已的意见。

彭增明与业务员在陪同人员的带领下,先看了堆放在两个车间旁边的边角废料,然后去看两座炉子。彭增明在边角废料处找了一根指头大的钢筋,进炉子后就这里敲敲、哪里撮撮,看得十分仔细;陪同人员认为炉子里太脏,就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,他们就看得十分认真。看完两座炉子,彭增明心里有数了,没把自已的想法告诉身边的业务员,三个人一起回到厂办公室,继续与那位副厂长进行交谈。彭增明说道:“你们要十万元的价格确实太高,堆在两个车间旁边的边角废料,最多能卖三四万元钱,两座炉子里面的铁渣,只有㳀㳀的一层;我们来收购你们厂里的废品,不但要租车,还要请人装车、下车,铲炉子里的铁渣,都要产生费用,除了支出的这些费用,还要给你们一大笔,我们就没有转头了;我们来收购废品,总要赚几个吧!你们的要价可以再少一点的话,就和你们继续商谈,如果一点不少,那就算了。”

副厂长听了彭增明的这席话,觉得他是自已接待的几批人员中,说得最实在的一个。想了一下说道:“你们留个通讯方式,我会把你的意见如实地汇报给厂长和其它同志,有了新的结果就通知你们。”

彭增明叫业务员留下了通讯地址和电话。其实,在他的心里,已经有了可以接受的价格。半个月后,对方打电话通知他们详谈,经过两次认真交谈,最终以六万六千元的价格成交,拿下了承包收购该厂区内所有钢铁废品合同。合同约定,签订正式合同时候,必须缴纳一万五千元定金。 这个要求看起来十分苛刻,又必须执行。彭增明认为收购这个厂区内的废品肯定有搞头,说不定是自已致富的起点。定金还差七千多元,回到家里立刻想办法解决。经过东拼西凑,凑足了应该缴纳的定金,第三天就与钢改厂签订了收购该厂厂区内全部废品的合同。

合同生效的当天,他带着四个人住进了钢改厂厂区,开始保护、清理厂区内的所有废钢废铁。先把堆放在表面上的边角废料集中起来,租一辆大卡车,拉到废品公司去卖。表面上的废钢废铁两天就收拾完了;清理两座炉子里面的废钢渣和废铁渣困难较大,取了一层又有一层,难度虽然比较大,彭增明的心里却乐开了花,卖了一车又一车废钢废铁;经过十多天的劳动,卖完了厂区内所有的废钢废铁,补缴了承包费。事后,进行了详细地核算,除去承包费、运输费、人员工资、伙食费等费用,净赚了十三万二千五百元。这是一个很不小的数目,比他在木器厂当副厂长的时候,一个企业的流动资金还多得多;现在,自已可以任意支配这笔资金了,因为这笔资金是自已的,不需要任何审批手续,自已想怎么用就怎么用,找到了新项目,不愁没有启动奖金了。

有了钱就有了底气。他不想再局限于收购废品的单一项目,而是把眼光投向了其它行业。这个时候城市建设突飞猛进,企业基础建设不少,需要大量的施工队伍。个体办不到建筑许可证及营业执照,只能依靠企业或单位申办。经过他与城西办事处多次接触与勾通,成立了城西建筑施工队,他是法定代表人,同时招聘了三个懂业务技术、懂管理的人员,开始承揽建筑工程;有了建筑工程项目就去找干活的人。干活的人员比较好找,有几个砖工和摸灰工,带着一批人实干就行了。开始承包的工程都是一些修修补补,有了基础与经验之后再去承接较大的工程。为了给建筑队找一个固定的办公场所,彭增明常去城西通往省城的公路两边,寻找合适的地块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半年后,他在城西通向省城公路的旁边,花了三万一千元,征用了六亩二分土地,作为城西建筑队的办公场所,修建一排平房作为建筑队的办公室,同时打围墙把征用的土地圈起来。有了办公场地,有了建筑许可证和营业执照,有了自已的建筑队伍,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建筑上。此时,废品收购不如以前,不少人看到收购废品的利润空间虽然不大,做起来却很简单,不需要投入太多的资金,有一点力气就可以,老的少的都可以干,一个人劳动就能养活两三个人。他在这个行业已经挖到了第一桶金,不准备再在这个行业与他人竞争。工程队一旦接到较大的工程项目,利润非常可观。由此,决定把自已的资金与精力逐步投入到建筑项目上。

承接一个建筑项目,不管这个项目大与小,前期都要投入较多的时间和精力与对方反复商谈,签订承建合同的时候还要缴纳保证金,而后又要垫支大量的资金,资金少了无法运转。许多甲方在建设项目的时候,自已没有资金,靠一块地皮和项目吸引乙方参加,乙方垫款修完整个工程之后,项目及时地发挥了效益,甲方就能在规定的期限内向乙方付款;假若甲方的项目迟迟不能发挥效益,乙方垫支的资金就得一拖再拖,拖也要把你拖死。彭增明了解了建筑行业的内幕,权衡了利弊关系,认为自已没有雄厚的资金基础,没有能力争抢那些大项目,搞一些小项目比较华算,赚的钱少一些,风险也小。他给自已定了一个原则,不参加大项目的竞争,只做一些利润少的小项目。工程多的时候,把建筑队分成两个施工队,各做各的工程。第三年开始,小搞小闹的项目利润也十分可观,一年有二十多万元,比收购废品强多了,对于这个收益他很知足,决定继续干下去,不求太大,只求每年有实实在在的利润回报。

彭增明干得风车斗转的时候,向东升领导的汽车队开始越来越不好过了。受市场经济的影响,运输市场受到了冲击。彭增明从单位辞职的那一年,原来的汽车队队长被上级主管部门调走,向东升接任了队长的职务,开始主持车队的全面工作。头两年经济效益还算不错,职工的收入增加,情绪也很稳定。汽车市场放开以后,购车不要管控指标,车队的冲击就开始了。不少单位和个人看到汽车运输市场的利润比较丰厚,投入简单,纷纷组织资金购置车辆进入运输市场,争货源、抢客源,幸而他在接手全部工作的第一年,果断地采取措施经营客运业务,才让他们继续站稳脚根。为了扩大影响,将汽车队改为公司,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,客运线路分布到十几个县市和省城,货运一直保持原来的运输状态,效益十分良好。二年后,他们仍然受到市场竞争机制的冲击,加上利益至上对人们的侵蚀,客运车辆偷吃票款的现象严重,货运车辆私拉货物娄禁不止;组织稽查人员上路进行严格地检查与打击,收效仍不理想;无奈之下,客运车辆实行承包经营,按月缴纳承包费,维修与燃材料由承包人负责;开始效果还不错,随后出现拖欠承包费用,拖垮车辆的现象,只得采取强制措进行监管。为了让公司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得到稳步发展,开辟多种经营项目,扩大修理业务,成立了商贸公司。客运承包的第三年,大部分车辆被拖垮,只好从新确定承包费。根据客运市场的发展,决定利用现有的场地修建客运站,经过与上级主管部门多次勾通,一年后建成了面向十几个县的二级客运站,以做到了丰补歉,企业摆脱了暂时的困难。没当一把手之前,他不知到一把手肩上的担子有多重,更不知道有多少苦恼。当了一把手以后,才知道肩上的担子不轻,既要考虑职工的吃喝拉杂睡,还要考虑企业的生存和发展,搞好相关部门的关系,接爱上级主管部门定期和不定期地检查。面对各种检查开始有些烦躁,慢慢地他也习惯了。这段时期,国家为了解决职工的后顾之忧,要求各个企业给职工购买社会统筹养老保险,国营企业必须带头执行;面对上级相关部门的多次催促,他认真地算了一算,现在,本单位的退休职工较少,每个月享受到的养老金只有一千多元,整个企业按社会统筹养老保险最低额度缴纳统筹养老金的话,一年缴纳七万多元,现有退休职工的养老金全年不到二万元,企业就要多支付五万多元,太不华算了。于是,他就采取回避、拖延的态度对待职工的社会统筹养老保险;经上级有关部门多次催促,在不得不购买的情况下,主持召开了经理办公会研究,自已首先发言:“大家都同意购买职工社会统筹养老保险的话,我的建议按最低的额度标准购买;工会主席和一位副经理问道:“向经理,养老保险费用缴低了,会不会影响我们今后的退生活,我们的意见还是买高点。”

他想了一下回答道:“购买社会统筹养老保险费用的钱,是企业的纯利润,拿出去多了,就会影响我们的分配。”在他的坚持下,全体职工的社会统筹养老保险都是按最低标准进行缴纳的。然而,没有想到自已的这个决定,不但影响了公司全体职工退休后的退休待遇,还影响到了自已的切身利益。

九十年代初,他努力地经营着这个运输企业,采取了不同的经营方式与措施,增加不少的经营项目,企业的经济效益还是每况逾下;到了九十年代中期,公司没有岗位安排职工的工作,经过多次研究,实行一项新的措施,鼓励部分职工自谋生路,每月向公司缴纳一百元停薪留职费用,便于公司给个人缴纳社会统筹养老保险费用。

彭增明的建筑队经营得红红火火,向山东领导的运输企业困难重重,馬老师的退休生活过得丰富多彩。馬老师当了四年的居委会文书,居民对她的印象极好,居委会的几个委员和上级主管部门对她的工作给予充分的肯定;前任主任离职后,居委会便推荐她为下一届居委会主任;居委会的推荐得到了上级主管部门和小区居民的认可,她便担任了居委主任。担任居委会主任以后,她把整个心思放在了居委会的工作上,为小区居民办了不少的实事,开办小区幼儿园,建立小区车辆维修店,兴办商品服务部等,既方便了居民的生活,又安置了部分待业人员;她的工作得到小区居民的好评 主管部门的认可;二年后她被选为县人民代表大会代表,经常参加不同的会议,介绍居委工作的先进经验。接踵而来的荣誉使她的心情十分欢愉,身体也比以前健康多了。

三个子女的日子过得平谈而又丰富。儿子养育了一个儿子,也就是她的孙子。大女儿在缝纫厂上班,开始效益还不错,六年之后同样受到了市场经济的冲击,效益越来越差;大女儿经过深思熟虑,认真考察了当今的服装市场,到单位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,就在红光街租了一间门面,自已经营服装裁剪,半年后生意渐渐好起来,结婚后仍然经营服裁剪,而后养育了一个女儿;服装裁剪店经营了四年以后,发现城区进来了不少外地的服装,哪些服装都是大厂生产的,样式十分新颖,价格合理;正准备学习外地服装的款式,巧遇了一个难得的机会。一天下午,刚送走最后一个顾客,正准备关上店门回家,两个一男一女的外省人走进来,男的操着一口普通话向她说道:“我们是江苏宁波衬衫厂的销售人员,前天到了你们县,走完县城里的所有街道,只有你的服装店生意还不错;但是,你不觉得你做的服装样式有些老旧吗?社会在发展,时代在进步,服装的款式应该随着社会的发展发生变化,你看看我们带来的衬衫款式如何?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同路的那位女士就从手提包里拿出七八衬衫,递到了她的面前;大女儿一看见这些衬衫,眼睛就发亮了,哟!这些衬衫真的不错,样式新颖,布面又好,她看着这些衬衫说道:“款式新颖,面料不错,就看价格合不合理?”

男士立即问道:“你若看中了其中一件衬衫,自已能够接受的价格是多少?

“二十五元以下。“

“妹子,你是个内行!我们准备在你们县找一家经销商,你愿不愿意做这个事?”

“经销衬衫!”,她非常惊诧,想了一下说道:“这个,我还没有考虑过,你们的条件是啥?”

“初步条件你已具备,我们在远处观察了两天,城区内有七家服装店,只有你开的这个服装店生意不错,你对顾客热心诚实,服装样式还算新颖,假若你愿意做这个事的话,我们再谈合作事宜。”

“突然要我经销你们的衬衣,我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,我得认真地考虑、考虑,明天下午三点,我再答复你们。”

她立刻回到家,把这件事告诉了爱人。同时请哥哥和妹妹到母亲家,把今天下午在服装店遇到的事告知她们。

哥哥听完了她的叙述,立即发表意见说道:“这是一件好事,一定要把它抓住哦。”

“经销他们的服装需要不少的资金,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?”

“可以跟他们商谈!货到付一部分货款,卖完之后一次性结清;再进第二批货。”

“这个方法很好,减少了我的资金压力,他们能同意吗?”

“生意是谈出来的,只要你有诚意;同时要求对方做到,本县城只能设一个经销点。”

母亲说道:“就按你哥说的意见去办吧!商谈的时候叫上他,可以帮你把把关。”

“资金上也要做一些准备,我现在只有二千三百元存款,你们再借给我一些,凑齐四千元。”

第二天下午,两个北方人来到她的服装店,进行了第一次商谈,她把自已的想法和困难告诉了对方,要求对方先发一批货来,货到付百分之四十的货款,剩下的货款第二次货到来之前付清,对方当时没有表态,说是回到旅店向厂里反映你提出来的要求,明天上午十点我们进行第二次协商。对方走的时候留下了三件衬衫,希望她带着衬衫去大商场比较一下同类商品的价格。她和哥哥带着衬衫去了两个大商场进行比较,给他们的价格确实比较优惠,利润空间较大。

第二天上午双方再次进行了协商,经过反复搓商,对方同意货到付百分之四十的货款,余款在下次订货之前全部结清,以此类推;衬衫价格又在昨天商谈的基础上下降了百分之八,双方签订了经销合同。

五个品种首次订了二百件,第十天就收到了货。她把五个品种摆放在服装店门口进行销售,价格比大商场同类衬衫低了2-3元,同时安排一个职工向过往的行人进行宣传,开始买的人较少,后来逐渐增多,一个星期销售了百分之七十,立即给厂家打电话订购下一批衬衫,在第一次订购数量的基础上增加了一百件;三个月销售了五批货,最高一次进货量达到八百件。尝到了经销衬衫的甜头,就把旁边的一间铺面租下来,专门经销衬衫及其它服装,并在原有的营业执照上增加了经销服装的业务,又引进杭州一家外衣生产企业生产的外衣。由于成衣生产厂家增多,服装款式多种多样,冲击了本地的制衣行业一,到服装店订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,三年之后,她关闭了传统的制衣店,全部精力投入在经销服装上。

馬老师当满第一届居委会主任,又当选为第二届居委会主任。第二届居委会主任刚刚当了一年,第二年春天的一个下午,她从办事处开会回来,还未走进小区的大门,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,黑色的公文包丢了两三米远;她躺在地上侧眼一看,自已踩着了一块香蕉皮;旁人见状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,她的右脚一触地,大腿上部痛得她大汗淋漓,立即请旁人给儿子打电话。儿子赶来把她送到中心医院治疗,经过照片检查,确诊为右脘关骨骨折;医生告诉他们说道:“有两个治疗方案:一个是动手术,安放人工关节,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床,十天就能出院,人工关节的奉命只有十多年。第二个治疗方案是保守治疗,保守治疗的疼痛时间比较长,每天做迁引,恢复后没有后遗症,在医院要呆一个半月。三个儿女经过商量,认为保守治疗比较好,便去征求她的意见,她也同意儿女们的意见,决定进行保守治疗。保守治疗期间,每天对她的右腿实行迁引,迁引的时间较长,右腿又不能动弹,比较疼痛,有的时候痛得她难以忍受,后悔不该进行保守治疗,假若选择第一治疗方案,自已早就出院了。后悔归后悔,现在无法改变,只得忍受疼痛继续治疗;好在儿女们轮流守护在她的身边,进行精神安慰,疼痛减少了许多,二个月后她回到家,在家里又休养了一个多月,才去居委会上班。

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,向东升快到退休年龄了。根据国家有关政策,企业领导干部必须实行年轻化;主管部门领导找他谈话,宣传国家对企业领导干部的有关规定,希望他退居二线,让年轻干部主持工作。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,把肩上的担子交给了只有四十多岁的公司严副经理的肩上。老书记退休多年,新书记比他小了八岁,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期间,书记成为企业的第二把手。他退居二线,准备把自已使用的办公室交给新经理使用,严经理不同意,要他继续在原来的办公室上班,希望他在公司一些重大问题上帮自已把把关。无奈,他只好每天去原来的办公室上班,看看上级下发的文件,看看报纸,看看新任经理送来的、征求他意见的、即将执行的重大决策与管理方案,谦虚地请求他提出修改意见。家里有什么事情要做,给书记打个招呼就走了。退下来的第二个星期,他感到无所事事,给书记打了个招呼,回老家耍了三天;回来后没有人过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?到公司办公室查看自已的考勤,全是满勤;他感到纳闷,有些想不通,自已明明耽误了三天,应该是事假,怎么给我考了个满勤?他找到彭增明,把自已想不通的事说给他听。彭增明听完后哈哈大笑地说道:“向大哥,你还不明白,你现在退居了二线,就是一个闲人,让你在原来的办公室坐坐,是新经理对你的尊重;去不去办公室都没有人管你、说你,你去了反而碍了人家的眼睛,公司的大事不给你说不好,说了又怕你提出不同的意见,对你提的意见不执行显得对你不尊重,执行又打乱了他们的设想。所以,你在老家耍了几天,就给你考了个满勤,含义就是你去不去办公室都没关系。”

“哦!没想到他们是这层意思!从现在开始,每天去办公室报个到就行了,让他们放手干吧!你现在的经营情况怎么样?”

“还不错!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没法跟哪些大老板去比,与一般人相比我就强多了。”

“一年有多少利润?”

“好的时候有四十侈万,差的时候也有三十来万。”

“怎么不去拿一些大工程,拿一个大工程下来,一赚就是几百万、上千万,还有过亿的。”

“大工程争的人多,不好拿,费神又费时。小工程哪些人看不起,我却看重它,拿起来容易,花费的精力不大。拿一个大工程项目,招待费就得花不少,还得送礼,礼送少了拿不出手,送多了万一遭起怎么办。哥,我问你一句实话,你当经理的时候,单位修了不少的房子,做工程的单位,给你送过礼没有?”

“送过!我不敢要,怕遭起;有一次,一家建筑公司想修建我们的住宿楼,给我送来一万现金。我告诉他说道:”不送这个你们公司还有希望拿到工程,送了反而没希望。此后,没有人敢给我送钱了,不过,酒倒是喝了不少。“

“对,你做得很对!不能因小失大。我们从农村走出来,混到现在这个样子不容易,再有一年你就正式退休了,退休后有什么打算?愿意到我这里帮忙吗?你愿意的话,我举双手欢迎,帮我把办公室的工作管起来,每月的工资是你现在工资的两倍。”

“一个月一千五,太高了吧!上次听交通局的一个副局长说,这条公路两年后要扩建,你这个场地离公路太近,会不会被占用?”

“真有这回事!上个月也有人说过这条公路要扩建,还以为是说到耍的,没想到真有这回事;回去再帮我打听仔细一点,这条公路什么时扩建,要扩好宽;时间不早了,我们出去吃饭,边吃边聊。”

向东升与彭增明吃完饭又喝了两个多小时的茶,聊了当今社会存在的问题。现在,他不再是领导干部了,说话比以前大胆多了,把以前他不敢讲的内部信息说了出来,心情觉得十分舒服、畅快。彭增明向他谈了一些自已做的、比较隐蔽的事情,承接每个项目的时候,要给经办人和有权力的人送礼,送了多少他不敢讲。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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